最近这段日子,老是看到俄罗斯总统普京在银幕上出现,耍逗着奥巴马玩,看得好笑之余,还有些暗暗的骄傲.因为俄罗斯,我太熟------不是现在的俄罗斯,现在的俄罗斯我早已陌生不识,但是1992到1994年的俄罗斯,那是我当时的家!
真想念俄罗斯的那段日子,1992年8月1日当天,我从北京乘坐西伯利亚大铁路,花了7天6夜时间,直抵莫斯科,中间经过太多历史,如苏武牧羊的北海----贝加尔湖,处处惊艳-----然后在莫斯科定居了近三年,三年中,西伯利亚大铁路来来回回坐过四趟,走遍铁路两侧有关华人足迹的定点.其中,有昔时小蒋在叶卡捷琳堡工作的工厂区,有莫斯科正北方两个半小时车程的头号核武中心:小镇都伯纳;在远东区伊尔库次克里,有俄罗斯最大的华人村,华人们辛勤耕作的蔬菜可供应全伊尔库次克居民整个冬季的绿色食物,在那里的华侨理事五人小组中,一位来自上海的女性徐露茜,还是名人徐光启的后人.......太多回忆,够我和老公谈上多少年都不能尽兴-----因为我俩的姻缘也是从这第一趟的西伯利亚大铁路上细植出的欢喜.
我和先生都有这种感觉:对俄罗斯的爱念,真真是超过对纽西兰----因为在纽西兰,我俩是在退休养老休闲,只取的平静与和谧;而当年俄罗斯那段时间的奔波劳顿吸收体验,是一段青壮年的人生,在肆无忌惮地着墨添彩.我们常想着:有机会是否再回去一趟?考虑了很久最后的结论是:放弃!
因为,今非昔比!那时候的俄罗斯,是刚刚解体的苏联,国家体制的外表框架还完整,老百姓的个性也好尊严也好仍都强烈,还有虎虎的气节在,有我最敬爱的大国风范处处,即使大国没落了,还没有垮塌到不成形. 处于其间游走,文化上的浸濡程度仍够浓烈不说,安全保障也无虞,玩赏起来的心境也自是大不同,更容易吸收感受同时应证所学.
同时当年俄罗斯许多风貌与实景,今天都已经消失不再了,如许多跳蚤市场里的早古邮票,蛋糕店里的酒蜜蛋糕,掰开的甜点中会飞出活生生的蜜蜂,大卖场里的黑毛(格鲁其亚阿塞拜强人)会冲着你抢劫,地铁里的卖艺人与卖笑的美女......据说,现在全扫清了,已无处可寻.
还有我的好几位女房东,露达是否真遭了毒手?那位急等着吃我老公中餐的羞赧老妈妈,待我们如儿如女,如今不可能存在.还有我最爱的狗女儿买就的猫狗市场,也收拾掉了吧?!
我们再回去,要寻什么呢?不再是以文化以历史傲世界的俄罗斯,如今最显目的,是她的经济与强权,与一位太懂得政治外交圆滑手腕的总统人物...
俄罗斯现代化了,我与她擦身而过的一段缘法,被深深钉在我记忆的垂幕中,被好多好多的帘幕褶子深深地藏到好里面去了,我知道,不会消失,也不会完全被深埋,因为我有一位与我共同拥有最美回忆的伴侣,我们可以随时用一个旁人不经意的眼神,用一句莫名起头潦潦几句话语,来勾起片段片段晶莹如雪片的刹那光灿,只有我们俩人才懂-------足够.
现在回忆起俄罗斯,不知是否时间太久远了,居然一启幕就是西伯利亚的白桦树林与苍茫低沉黑压压的天空,无尽的宽阔与无尽的边际,却是迫着你的心与视野!
我忽然想起,这景色,这景色完全就是许多昔时苏联的文豪们,如杜斯妥也夫斯基,如托尔斯泰,如契可夫如高尔基的小说一样,一开始的序幕曲,都是那种深深的沉重压迫感.这是这个民族的特色(完全不像纽西兰给人翠绿鲜蓝的明亮色彩感受),我欣赏纽西兰的轻松明亮,但是我更爱重疼痛受过苦的民族那份沉压在心底的韧默.
这些辽阔的,不起眼灰色的鱼肚白后面,是厚重博远的人文历史,与真正璀璨文明的积累.
中国和俄罗斯较为相似.我走在其间,能沉静也能澄澈透净,竟如一位智者;而走在纽西兰,我一味透明,只如一介婴儿.
两者 ,或许都是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