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熟蒂落,这个词我很早就知道,但一直没有真实的体验。我所知道的各种水果从苹果、香蕉到梨子等等,大都是还没熟透时就被摘了下来,或者即使熟透了,也很少自己从枝上掉下来的。这个不愿等待的时代,万物都变成了急性子,充满了勉强的味道。只是来到奥克兰后,我才知道,有一种叫斐济果的,还保持著自己独有的一份从容与自信。
我不知道这个果子为什么与太平洋的岛国斐济会掛上勾,其实她的原产地在中南美洲哥伦比亚、 乌拉圭和阿根廷北部,她的英文Feijoa的发音“斐玖”与“斐济”也有一定的区别,但奥克兰的华人都这么叫,时间长了,也就约定俗成了。
新西兰有很多的常青树,斐济果即是其中之一。一年四季,斐济果树都是一树绿叶,稍为留神,就能看到卵型的树叶对生著,有些密不透风,自成一体,总是一幅很安静的样子,很新西兰的。每年十月份春季开始的时候,悄悄地,从树叶中间,静静地开出红红的小花来,即使蜜蜂忙碌其中,在这个什么都能开花的国家,斐济果树也是从来都不打眼的。
但慢慢地,这些小花变成了有些粉白的小斐济果,更是躲在树叶后面了。到了二三月,斐济果成熟了,但也引不起人的注意。直到你时不时听到铁皮屋顶处一声轻轻的闷响,某一天,你看到屋顶上、地面上星星点点地落著鸡蛋大小的果子时,你才知道,斐济果熟了。
取一枚鸡蛋大小的斐济果,你用水果刀将果子对半切开,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如果你不性急,你就会发现,有些透明的胶质下面,果肉呈现著不同的心瓣,从二瓣到六瓣不等,小儿子多余总称六瓣的斐济果为雪花,也难怪,生在奥克兰,他还没见过雪花呢!一般的吃法是用勺子挖出其中的内瓤送进嘴里,一股特殊的香味就在口舌间悄然融化了;而其中杂有细粒状的果核,嚼在嘴里,有些微的咯吱,却不硌牙,反倒为新鲜而平庸的口感增加一丝变化。新落下的斐济果肉有些偏硬,甜中带些酸味;若是放一两天,果肉会变黄变软,甜味间多了香味,会被浓香所覆盖。这种浓香可能有人不太习惯,但对于喜欢化妆的女孩子或是女士来说,却是天然的铺垫。对于斐济果的爱好者,用勺子沿著果皮内周恋恋不舍地刮挖,更是一件很愜意的体验。
奥克兰气候适宜,斐济果得以繁茂盛长。但是斐济果肉过于新鲜香甜,虽有外面的胶质外表保护,也很容易变质,不利存放,因此,季节到来时,斐济果成熟得铺天盖地,市场上价格也就便宜得不行,真正成为平民的果实。另一方面,斐济果瓜熟蒂落,不需风吹,不需手摘,就于无声处掉下来,如果掉到草地上,更是悄无声息;只有偶然掉到铁皮屋顶上,才会“碰”地一声,即使这样,这掉落的声音也有些羞涩。不知不觉中,你就会发现,斐济果落得到处都是,连路人都可以唾手可得,奥克兰人这个时候就更见大方了。
其实,我之所以喜欢斐济果,最主要是爱她的自信,爱她的内敛。从开花、结果到成熟,斐济果总是默默地掩在绿叶中间,叶子和果子都是类似的卵形,互为映衬,从不张扬。也是,果子受不受欢迎,归根结底,还是其色香味说了算,食客说了算,外在的招摇意义不大。
不声不响,独享世外桃源,这也是新西兰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