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克兰南区公民入籍宣誓仪式在玛努考的沃德丰活动中心举行,会场内纯黑色调,灯光幽暗,呈现纽式集会简朴而隆重的典型特色。不见市长,只由地方委员会几位女士主持。先是一群毛利孩子表演歌舞与哈卡,白发酋长持权杖祝辞,一杆带米字的蓝色国旗置于台上,谦逊地低垂一侧。主持人简短致词不足两分钟,众人起立宣誓后,就依次列队上台领取入籍证书。
总共三百人入籍,要一一唱出姓名及原籍国,再握手颁证,须费很多时间。据说多年前惠灵顿入籍仪式上,市长还会与新公民逐一个别交谈,开开玩笑,光是同一位穿苏格兰短裙的男士,就私聊半个钟。可能那时入籍的人数不太多,所以有宽裕的时间东拉西扯吧。如果三百人个个都交谈,今天下午的仪式恐怕要拖到晚饭后才能完。
新公民上台,有的单独一人,也有全家齐上的,每念出名字及原籍国,都引起一片掌声。大多数人都着民族服装,印度莎丽、辛格头巾、菲律宾的「巴隆他加禄」花衫、汤加围腰草席、萨摩亚长裙,也算是五彩纷陈。
我倒是想穿件传统长衫,又怕跟天桥说相声的形象混淆,只好改穿西服,蛙子倒是全副土著正装,穿上斐济「索鲁」筒裙,脚踏皮凉鞋。台上这一家华人,黄肤黑发,概取华名,却带着个穿裙子的儿子,原籍国又是斐济,倒也引来不少人好奇目光,工作人员也趋前问个究竟。
虽然仅只是一个城市其中一区,已可从新公民原籍国之遍布各大洲,对纽国族裔之多可窥一斑。是日新公民来自斐济的占最多,概为印裔,华裔仅我一家。萨摩亚岛次之,余为汤加、南非、菲律宾、越南、柬埔寨、印尼、英国、俄罗斯、津巴布韦、印度、阿根廷、台湾与中国。
与许多来自斐济的印裔朋友一起,怀抱着入籍证书步出会场,忽然记起这一天是五月十四日,真是奇妙的巧合。对于其他入籍的人,这一天是自己成为纽西兰公民的日子。但对于我们这些来自斐济的人而言,这一天有另一重意义,而且永难忘记。
二十六年前的今天,斐济发生第一次军事政变,由印斐人士组成的民选政府在上台后仅一个月,便遭到兰布卡中校率领的武装部队推翻。当时我仍年轻,未谙民主真谛,基于肤浅的种族歧见,对数十万印裔争取及保障自身权益的努力,缺乏察知了解与同情,反对兰布卡中校崇拜之极,对土著在首都对印裔的种族暴力攻击为之叫好,误以为将印裔打低便可换取华裔地位之提高。所以在全国罢市行动中,我与其他华人一样反其道而行之,开门营业以示对政变当权者之全力支持。
谁料此例一开,令持枪者视宪法与民意若无物,其后陆续又有三次军事政变,导致斐济多年建立的民主制度被彻底破坏。除了极少数篡权者,没有任何族裔从中得到好处,反而统统各有损失。这也是之所以大量斐济公民归化纽国的根本原因。
纽西兰有这么多族裔住在一个岛上,还加上原住民与当年殖民后裔白人,要相安无事,长治久安,少不了两样东西。一是稳定牢固的民主制度与价值观念,二是多元文化并存的包容与理解。再加上天赐的自然佳景与宜人气候,纽西兰屡被国际上评为最适宜居住之地,是当之无愧的。
正如内政部长的贺信中所言﹕「以前纽西兰是你的家,现在纽西兰是你的国家。」选择归化纽籍,意义委实重大。
除了感恩,亦须珍惜,更应尽已之所能多作回报。
正是在我成为纽国公民这一天,拙作《毛利土地上的箂茵河》在台湾正式出版,希能为推动纽国观光产业繁荣聊尽绵薄。仅以这些咏哦纽西兰旖旎风光的文字,献给我深爱的纽西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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