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吃,中学起就有一个绰号叫作:饕餮帮帮主!但是格调不高,并不见得懂许多精致美食,但是只要自己舌头真觉得爽到,即能抛得一切大快朵颐!
有两件小往事颇趣味.早年有一回在台北和报社董事长王惕老聊天,我说:[惕老,台湾富得很,现在正当是力求生活品质品味的阶段,大报纸应作先锋角色!我志愿一游世界,挑全球最有名的餐厅采访,品尝他们的美食特色,回来作第一手权威报导----报社应不至于吝惜这些旅餐费吧!]
惕老想了会儿,对我说:[你来作半年的董事长,这活儿我替你接了!]
又一回,报系的民生报兼营报社九楼餐厅业.那时的民生报社长是惕老的长女王效兰.有同仁向她抱怨餐厅食物难吃,她火了,把餐厅员工叫来站成一排训斥.有几位妹妹心中不服低头小声抱怨:[那有难吃?!有人每次吃都大喊"人间美味!人间美味!]效兰发行人嗔问:[还有人说是人间美味吗?是谁?]一再逼问,妹妹们只好嚅嚅说:[是景小佩!]效兰发行人紧绷的脸一下子忍不住笑开了,却又马上绷紧装着厉声说:[景小佩说的不算!]----说完站起身离开.后来妹妹们告诉我,效兰发行人一路上楼一路大笑不停,害我难为情大半年---- -我这饕餮帮帮主的称号更响亮了!
这回我一抵台北,就接到好些老朋友的电话,根本没得商议挑选,直接告诉我在"那一家餐厅"见面!他们都知道那几家餐厅我是必去的,那几道菜我是必尝的,否则就会和他们拼命!
金山南路的"银翼"是我第一首选(后来看广告,它竟被法国美食家评为台北前三甲----"鼎泰丰","青叶"与"银翼")!我爱银翼的历史极早,念大学就开始了.后来知道他家当年就是老蒋在南京空军基地中山堂餐厅的大厨开的,一手正宗淮扬菜甚是入味.当年去银翼,经常会见到还有穿长及脚背旗袍与绣花鞋的老式美女光临,我就会在心底默想着,这位会不会是白先勇在"台北人"里所写的那一位老将军?(后来当记者,也常在这儿看到许历农许老爹在这儿用餐,一定过去打招呼.)那位经理从最早时的小平头四十多岁精干状,到前几年我回去,已是八十高龄.这次去银翼,竟没见着,心里有不详感,问了领班,知道他去世两年了.走的当天,还在餐厅监管着不肯歇息.----他若在,我不必说,他都知道我要什么(点了三十年一样的菜谱没变,足见性格----可我吃遍台北各家鳝丝汤面,只有这一家的味,入了我口!没办法!):鳝丝汤面,外加红烧下巴及一笼蒸素烧,老公若同来,就会加一大碗甘丝.----可这回,第一次,在银翼吃得心中恍惚食不知味!!
另外一家却是家泰国餐厅:瓦城(早期在我们台北联合报对街即有一家挺出名的,因而结缘).他们的泰式招牌菜挺多,不过,我独沽两味:月亮虾饼与凤梨饭.瓦城的月亮虾饼特别香脆,鲜虾吃出嚼劲可见其个头硕大,啃来很是过瘾(此间许多泰国餐厅竟根本不知这味泰式招牌菜的名称,教我好难过!).至于凤梨饭,瓦城的手段就更高明了:把一只真正的凤梨挖空,凤梨肉切丁与干躁的粒饭爆炒,加腰果大把,又是肥虾多只,及香肠肉片入料-----香得不得了!这次,是联合报副总好朋友王丽美,请我在市府捷运站七楼的瓦城新址去吃的,她告诉同餐的食客(北京社科院研究员):[请见怪不怪,我叫的这两味菜都要双份,小佩独占各一份属于她一人的,别人不许妄加一筷---这是多年习惯,请见谅!](全桌爆笑,我则根本来不及笑,马上入口品味去了)-----两年的相思呀,今日才偿宿愿,那有工夫去笑呢!!
安祈请我去的极品轩在二二八纪念公园旁(早期植物园),也是淮扬菜,我叫了一盘鳝丝汤面再加一碗宁式爆鳝.那位服务员一直存疑不敢置信:[面汤里有鳝丝了,爆鳝又是鳝丝,你不吃一点我们餐厅里其它的特味菜吗?]安祈回答得好:[这位女士属猫,她住纽西兰,你去打听看看,纽西兰的鳝鱼都被她吃光了,现在她回台湾最大的心愿,就是要把台湾的鳝鱼吃光----今天才第一天开锚,让她尽兴吧!别怕,我付帐!]
我听后,畅然欢笑,胃口更是大开酣快!!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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