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忙新春多地的的京剧演出,有点焦灼.因为不是单纯安静地享受演出,绝大部份时间在联系,安排,调度,为他人考量裁定的琐事而忙,趣味少了许多;不像以前在台湾,每次演出都只管自身演出品质的琢磨,毋须操烦他事,很有长进的喜悦.
这有点像当年在报社任记者职时,主管长官觉着我可以多兼负些职位,即委以行政工作,却教我头痛难熬,最后非辞掉才安静.-----不过新闻工作还好,媒体制度中有一项叫"资深记者",等级地位比主管都神气,所以并不遗憾----可是,现在在国外参与业余戏剧节目演出,因为演出项目是"非主流",一切克难,往往一人数职兼着,没有定夺权,只有付出义务,有时想想,不是浓厚兴趣与文化使命催促,实在不知所为何来.
我与戏剧的结缘甚早:从幼稚园小学起就往往是代表班级或学校团队出外展现光彩的那种学生,演话剧是最习惯的活儿.大学也参加社团的话剧社活动,第一次上阵即是女主角,也得青年剧展最佳女演员奖;大学毕业被人请去演了场活剧,同台演员皆第一次见面,如寇世勲,李国修与顾宝明等等,结果只有我得了最佳女演员(奖牌还在家里留着),寇子什么都没得,倒是国修还得了个最佳新人奖----他们都是下了决心要在影视圈闯天下的苖子,只有我是玩票,没半年即出国进修了,等我得了学位回台后,才发现他们个个都成了影视舞台的大腕.
那时,影视舞台界给我的机会并不少,但是我从未动过心.一直觉着:演戏,玩玩即可,不可当正业.而且金牛座的本性有股奇怪的保守与传统:怕那种飘泊无定的沧桑,没有根的零落感(甚至当时进新闻界也在选:中时好还是联合好?在中时,我可能一夕成大主管,也可能一朝上班连办公桌都不见了.联合报的制度严谨但稳定,所以最终选了联合.)当记者时接触影视剧的机会也更多,随时被抓去客串(我写过中视与华视各一出八点档连续剧,逢年过节电视台记者的演出我多是代表人物),太多的鲜花灯光主持演艺,满满缀在二十年的记者生涯里,有时分不清自己是演员还是记者--- --但是我心里清楚:那是玩票的虚幻,光彩都只是暂时的,是过眼烟云.我真正珍视的,还是文学作品上的成绩.
移民来纽,心静下太多.年纪也到了,偶一恍神,才发现自己怎么还在玩戏?这种玩法不是以前轻松享受地玩,变成肩头缷不下的责任,我由此更进一歩认识自己的本性:是一个不能轻忽玩世的人!进入戏剧里,是要认识他人的人生,演他也好写他也好,有一定的编剧导演,早给定了案定了命无法再改,我由此来增进自己对人对事的判断力.前轻时演戏过度投入,演完一出戏,一两个月没法出戏十分苦恼,但也克制得住.以前一位影星老友恬妮,最红时嫁给港星岳华,她结婚当天喝醉了,直叫灯光师:[再来一次!]----她戏拍多了,真实人生与戏搅成一团糊,分不清了.当时我看得心下骇然:我的人生绝不容许如此----如此如戏!
结论是:我可以看开可以放下,可以不必太计较太认真,但是必得做到一件事:干净!如白纸!用自己的心,自己的学习判断鉴定,来编写自己人生的剧本,来导演自己的戏路,一歩一脚印地谱完自己的人生之曲!!
有人说能演戏的人是人精,是福份,他人是活一辈子,演员却活了好多人的好几辈子.现在,我不觉得如此:演他人演得再精彩,不如兢兢业业把自己仅有的最真实的这一生走好,少缺憾少欠疚,多精彩多感悟,最后一刻时能安祥满足,以微笑阖眼,才是真幸福!
不过,我还是欣幸,年轻走到今天,回头看看,有好多事真值得怀想,好多人暖着我的心去思念,更有好些决择发现是当时处理正确了,有些遗憾今天还来得及补过....我自己的人生不是戏,每一道嵌都是考虑后的抉择,没有后悔二字,酸甜苦辣自己和着泪去品------这就不是演给他人看的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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