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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违乡里人家中有阿谁
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
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
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这是我在上中文课时提及的一首古乐府诗----千年前的作品,怎么就和我儿时至今的认知相去无几?家父早在在大陆就去当兵,参加过抗日与内战,他的膝盖至大腿内侧一道近二十公分十指趴抓的红粉瘢疤,爸爸说,是抗日时在长江遭日机轰炸时受伤落入江水浸毁的.我小时爱抚着爸爸的伤疤,仰望他这位国家英雄.
我的童年并不欢畅,全因为父亲是军人,长年不见人,一会儿驻扎金门,一会儿全省出差.邻居家失母的三个稚儿,不仅失母,父亲也是长年不沾家,小妹妹出生三岁亡母后即送往育幼院照养,姐姐离家念大学,只一个小弟弟只形影单,从第一志愿的初中慢慢降到第二志愿再沦落到第三志愿----因为他才十四岁,回家后家徒四壁,灶冷无食.----这是早期台湾军人的一般生活写照.我是与妈妈相依为生,小时候我最怕台风夜,呼呼的大风伴着豪雨,桌上只一盏荧荧烛火,我埋头写着功课,心中惧怕桌底墙角会伸出一只鬼手来把我掐死,妈妈坐 在对面缝补着,我们都想着爸爸.但是爸爸说:[你们是军人家眷,要比任何他人家眷要坚强!]
在台湾发展最快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做生意起楼买房买车买电器产品.人人都因好情势而发财赚钱,唯独所有军人的薪餇仍如一往,于是我们被贴上"清寒学生",上学要求减免学杂费(我高中即申请起),考大学填志愿时,妈妈清楚告诉我:[你只能考师大,莫说私立大学,公立大我们都难负担!] ---我还是军眷区校级军官家的独生女儿!!大学起,每年寒暑假,我都身兼两三个外差:帮中学老师改作文,看图书馆及在眷村和妈妈一起接缝毛衣花的外快.小学起即做这种活儿,初中第一志愿的制服是我帮邻居妈妈挑了一个暑假的衣边换来的-----不仅我,我周遭的孩子都是这么长大的,因为我们是眷村的孩子,是军人眷属,我们都习惯半夜醒来爸爸不在床上,不是出差,就是临时紧急征召,有爸爸在家的日子,是数得出来的!
中学念三民主义,明白说出:军人,公务员与党员及学生,是无法享有一般民主权利-----原因很简单:一个国家的稳定,就靠这几种职人的牺牲奉献!我们自重所以甘之如饴.
但是今天的马政府在国家经济困难时,居然想到要把军公教的年终奖金砍掉----
我认识许多当年是孩子的兵丁,今日已垂垂老矣的老兵,七八十岁的年纪,无家,月领仅万元,在台北,每日三餐不过啃些馒头夹咸菜,一身的病无法就医.有不少人甘脆到大陆去生活,较易支撑;没想到扁政府也专挑老兵下手:凡往大陆生活的老兵,抚恤金减半或甘脆停发(我宁可他扣掉移居除大陆外其它国家的军俸,也不要停掉移往大陆居住者,那些是真贫困的老兵)!
马政府的日子最近不好过,不仅是绿营找他麻烦,因为停发军公教年终奖金的政令一下,连蓝军也心寒,甚至蓝军铁票仓黄复兴党部的老兵阵营,也蕴酿必要时出来示威抗议,不惜推翻马英九.小马哥扭脾气也上来了,还崭钉截铁地说:[砍定了!]
我趁此时仔细研究了一下美国,英国法国澳洲德国俄罗斯等国的退伍军人,他们的福利待遇及制度数据(大家最容易明白的国家即是纽西兰,他们退伍军人俱乐部RSA,对老兵的尊重与服务,与福利,都是非常宽和的---最近的新闻是从今年十月起政府刚通过的法案,要在明年四月一日五年内要增拨六千万纽币来提高退伍军人的抚恤金额)-----台湾的情形真是落后得令人害羞脸红.一个人把他一生最黄金的青壮年贡献给国家,末了,一点苦攒下的余热还要被剥削浇灭,不仅老兵心寒,其余职业者也会兔死孤悲,再说,万一国家遇到意外战乱开打,请问,如何教战士全心效命疆场?!国家的命运又将会如何?不难想像其后果下场!!
以往,我一直觉得大陆政府亏欠中国的军人太多.近代史上,不只是打韩战越战,抗日,以及当年的缅甸云南战场上的烈士,没有尽心抚恤纪念,使得成千上万的军魂都惨烈横尸在异乡土地,真是情何以堪!现在发现,两岸都对为国赴死的战士,欠下一份重情.我一直期待,那一天中国能正视起对军人的尊重,能重整对军人的福址,尤其对近代史上为中国捐躯的烈士,整理出一份名册刻石,对社会的教化也启到实质作用!
我懂得军人骨子里的那份坚持与执着,那真是可敬可佩的金子样的心,执政者保护它都嫌来不及,怎么可以轻谑地污蔑伤害?恐怕到头来伤害最深的是执政者自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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