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辽宁宏运官网报道
望远镜改变了一个人
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一晃,我在辽宁宏运一线队都踢了13年了。有时候,我时常回忆起刚刚踢球的那段时间,那是一段美好的记忆。我是在1985年的时候进入大院(辽宁省体育运动技术学院)的,跟的张导(张引)。去大院之前,我在铁西的勋望小学,这是足球重点学校。我们是要经过张导考试的,而且很严格。张导要的队员,当时以1976年这一年龄段为主,我是1979年出生的,在考试的队员里面,我和王亮同岁,最小。
因为年龄太小,张导就想考验我们,先让我颠球。当时,我的父亲陪着我考试,那个时候,颠球对我不是难事,但为了鼓励我,父亲和我说,“你要是能连续颠七八个,我就给你买望远镜!”望远镜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了,就是为了望远镜,我也要颠下来。你还别说,我顺利地完成了,张导说“可以”,我就能够进行接下来的考试了。张导让我们几个小队员打比赛,场地就在大院的一个老的篮球馆里,这个场地也不大,篮球架两端临时搭了球门,我那时候还小,也不懂足球规则,两个门里都射,把张导也逗乐了,可能是看到我这股劲头,张导同意我们留队。我过关了。
能吃足球这碗饭,我的父亲对我影响最大,因为他本身就爱好体育,对足球有自己的理解,在他看来,踢球同样是一种改变命运的方式。
小时候的苦说不完
大家现在看到球员的都是光鲜的一面,但在背后,我们吃了多少苦,只有自己知道。小时候,我家里很穷,改变生活的方式之一就是踢球,而且那时候踢球的孩子特别多,因为大家都是草根出身,都能吃苦。我的父亲是一名工人,我记得当时家里只有十几平方米,父亲、母亲、姐姐和我4个人共住那么小的房间,而且卫生间是两家共用,那时的条件太艰苦了。
我到大院之后,实行的是走训制,当时我住在铁西区工人村,骑车到大院需要一个小时,如果赶上冬天下雪,骑车时间就更长了。冬天训练是最遭罪的,一般都是家长陪孩子去大院练球,下了大雪,家长要先扫雪,当时除雪工具也不健全,我记得就是用木头板钉到一个棒子上,家长在前面拉,我们在后面推。一个训练场,雪除了一半了,我们就先练球,家长就继续除余下的雪。训练之前,我们还要换衣服,那个时候没有更衣室,就是一个小屋子,里面有一个小煤炉,等温度上来了,赶紧换衣服出去。
我小时候没什么足球装备,裤子上基本都是补丁,胶鞋也舍不得买。虽然大家练得苦,但谁也没有放弃,张导当时和我们说:“你们这一批孩子,将来肯定有进国家队的,有当普通工人的,也有什么也不是的,就看你们谁努力。”
1999年辽小虎绝版
我们的先天努力,加上巨大的机遇,让我们这一批队员集体成长起来了。我记得那时候,家长们总是给我们做好吃的,就怕我们营养上不去。说实话,我小时候的身体条件一般,母亲提前退休后做起了小生意,卖鱼,目的就是让我身体更加强壮,所以,家里面有什么好吃的,就让我吃个够。我是这样,其他队友也是这样。我还记得,我姐姐看到我吃好吃的,她也想要,但父亲说,如果你和你弟弟一样训练就给你吃。姐姐看我训练了一天就说她不踢球,呵呵。姐姐对我太好了,记得她刚刚上班的时候,第一个月挣了500块钱,她会拿出300块钱给我,就怕我受委屈。
就这样,我们经过走训制后来到大院里住宿舍,这一批队员确实很幸运。因为当时辽宁队1974年龄段断档,我们1977年这一批的直接整体到一线队,我记得时间是1997年年底,王导(王洪礼)把我们这批队员破格提拔到了一队,有张玉宁、吕刚、李尧、朱锴等。大家可能不知道,进入到一线队之前,张导带我们,每三年还要进行一次淘汰。在那个时候,张导给我们的训练非常适用,严师出高徒,没有张导,就没有我们辽小虎。那个时候,我们不许留长发,甚至不能随便和女孩说话。呵呵。到了1998年,我们升到了甲a了,1999年,我们拿了联赛第2名,虽然有遗憾,但某种程度上,这样的方式可能更容易被人记住。我们1999辽小虎一代,今后也不会出现了,属于绝版。
亚运会后有人找我签名了
1998年,真是的改写命运的一年。之前,我入选过国少队和国青队,这一年的下半段,我在联赛中的表现被霍顿注意到了。年底,霍顿把我召入了亚运队。我记得,亚运队属于混编,国家队和国奥队适龄球员组合到一起,当时我是年龄最小的队员,才19岁。国家队发装备的时候,我分到7号球衣,那件衣服我现在还保留着,因为衣服大了一号,我穿明显不合身。
那一届亚运队的实力确实强,有郝海东、孙继海、范志毅等。去了亚运队,我当时也没多想,人手这么多,我能打上半场球就不错了。当时有些阴差阳错,我当时在辽宁宏运打的就是边前卫,在亚运队的集训里,我也是打边前卫,当时深圳队有个张永海,天津队有个迟嵘亮,两个人都比我年龄大。巧的是,张永海集训的时候,半月板伤了,临比赛之前,迟嵘亮扁桃体发炎,养了一周。我的机会来了,霍顿让我打右前卫,我从亚运会第一场打到了最后一场,进了一个球。其实,那一届亚运队是有实力拿冠军的,因为运气不好,我们拿到了第3名。那时候我的信心已经出来了,我还记得外界评价亚运队的时候,还说我是“最大的发现”。
1998年亚运会是在泰国举办的,我们下榻的酒店和许多参赛队在一起,有时候会组织宴会,每个队的球员会出来演节目。我当时想的也不多,让我出来唱我就唱,我记得唱的是张信哲的《过火》,完全是清唱。球队回北京,从机场出来的时候,第一次有球迷找我签名,心里甭提多美了,因为这是对我的认可。
打巴西门柱自己没其他感觉
参加完亚运会,回国继续打联赛,度过了1999年那个美妙的赛季,2000年我们很不走运,那一年最后时候我们才完成保级。其实,2000年的阵容,我们还是我们,遇到这样的大挫折,现在看不是坏事。可以说,我们那一批每个人的实力都很强,所以,2001年的时候,我们又打得不错。2000年的时候,我是副队长,位置上从边前卫到后腰、前锋、中卫,几乎都打遍了,这是因为队伍的需要。2001年,曲圣卿转会了,我当起了队长,我才22岁,在我印象之中,可能是当时联赛里最年轻的队长了,一直当到现在。
在国家队的道路上,2000年的时候,我没有进去,2000年的联赛最后,我记得还吃到了红牌,自己可能是太着急了。到了2001年10强赛,我也没有入选,自己当时确实挺难受的,虽然呼声也很高,但教练组还是没有召我。2002年韩日世界杯之前,我入选了,那种感觉跟我第一次参加亚运队一样,每天都很兴奋。其实,当时我并不在意自己能不能进23人大名单,因为我毕竟经历了。后来,我搭上了去韩国的末班车。我能够入选,可能是米卢觉得我攻守兼备吧。
国家队在2002年世界杯第一场比赛输了,可能出于锻炼新人的目的,我在余下来的两场比赛都打满了全场。现在,有些人还问我击中巴西队门柱那个球,如果进了,就会更完美了。我当时没有什么感觉,就是在场上踢比赛,射门打在巴西队门柱上,仅此而已。
2004年亚洲杯是巅峰
回顾我在国家队的生涯,有高峰,也有不舍。2004年亚洲杯的时候,是我的一个巅峰,那一年,我不仅是国家队的主力,而且还当上了队长,并入选了那届亚洲杯最佳阵容。但到了2007年,就感觉国家队离我渐渐远去了。那一年的亚洲杯,我没有入选,当时对自己是个巨大的打击,这种心态只能慢慢调整。
2008年是我最不顺的一年,最开始,我入选了国家队,然后去了美国集训,在昆明,国家队打世界杯外围赛,我是在看台上度过的。从此以后,我就和国家队说再见了,最初的那段时间,自己很难调整过来。2008年,辽宁队也是非常不走运,到了下半年,降级了。我记得我们客场打天津泰达队,最终0比2输掉了比赛,比赛结束的时候,一个天津电视台的记者采访我,说深圳队在主场把山东队赢了。这意味着我们基本降级了。回到休息室的途中,我脑海里全是自己从二队上到一线队这段时间发生的故事,没想到,自己和队友当年一起帮球队打上甲a,这次又是在自己的手里降级了,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在休息室里,我哭了很长时间。这一年,还有一件事对我打击很大,我的姥爷去世了。后来想一想,自己年龄大了,经历的事多了,这就是人生吧。
两次有机会离开最终放弃
在辽宁宏运,我算是老队员了,大家都说我是一面旗帜,我自己没有这么认为,可能就是因为我在辽宁宏运的时间最长了,13年,有人拿我和马尔蒂尼作比较。我想说,我和人家没法比,人家可是意甲的头牌了,我就是辽宁宏运的一员,土生土长在辽宁,这份感情,不是随便就能放下的。
其实,我也有机会离开,2004年的时候,有人帮我联系出国踢球,目的地是苏超的凯尔特人队,而且,对方的条件很诱人,不用试训,直接签约。当时,我也很想去,但俱乐部不放,出国踢球没有成行。再有,2004年年底的时候,山东鲁能(官方微博)俱乐部非常想要我过去,并且,我和他们连合同都谈了,最终,辽宁还是没有放我离开。我的转会问题,不仅是俱乐部,辽宁省体育局也非常关注,局领导多次找我谈话,这种挽留,我是无法拒绝的,因为领导讲的都是感情,辽宁两个字,我不能舍掉。
这么多年来,我该得到的都得到了。2004年,我拿到了中国足球先生荣誉。在辽宁宏运,我一直担任队长,某些时候,自己的年轻也换来了冲动,比如2002年前后,我代表球队和俱乐部摊牌,为球队争取利益,增加工资待遇。我的经历,别人可能一辈子都没经历过。余下的时间里,我对足球就是享受,同时,我也不断地学习,现在我是教练兼队员,转型的时候,我必须增加积累,我会在辽宁宏运终老,因为我骨子里流的是辽足的血。
(本文来源:网易体育 作者:辽宁宏运官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