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赖喇嘛到访奥克兰,新西兰总理约翰基没有安排会见,反对党党魁菲尔.高夫和绿党的国会议员先后与他见了面。此前在澳大利亚也是一样,总理陆克文没有安排会见达赖,刚刚上任才三天的反对党党魁托尼.艾伯特会见了他。
约翰基在一年前的大选期间曾经表示,一旦当选总理,他将会在总理任上会见达赖喇嘛,这一次当然是食言了,他为此所做的辩护是:他以前见过达赖了,没必要见很多次,以后也许还会再见,但这一次就不见了。
陆克文总理的托辞也和约翰基差不多,也是说以前见过达赖了,这一次就不见了,由于达赖喇嘛经常来,所以这一次不见也算是适宜的安排。
两个人找理由不见达赖的托辞一样,立场变化的过程也一样,都是在当反对党国会议员时坚持会见达赖的立场,一旦当上了执政的领导人,就都改变了立场。
反观反对党阵营,还都是原来的架势,个个理直气壮、慷慨激昂,使用的语言也都一样,无非是说这里是自由民主的国家,言论自由、信仰自由,国家领导人有权接见任何到访本国的人士,不必屈服于中国政府的压力,然后批评不会见达赖的执政领导人都是软骨头,是不敢坚持原则,是向中国人卑躬屈膝,等等。
达赖以宗教领袖身份周游列国不是一年两年了,中国政府将达赖定性为分裂主义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达赖身体不错,每年必做多次出访,每次出访必邀请外国领导人见面,中国政府也决不嫌麻烦,每次必做声明,一旦有正式接见,也必做抗议。时间一久,在各国政界逐渐形成了固定模式:执政领导人不见,在野领导人见,在位的时候不见,不在位的时候见。在新西兰,这个模式从海伦克拉克时期就稳定了下来,2007年6月达赖到访,克拉克总理没有正式接见,在野党国家党和绿党的一些议员与他进行了会谈。
借用经济学“博弈均衡”的观点看,这样一个见与不见的基本模式,可以视为是在达赖访问这个具体问题上中国政府与外国政府长年外交博弈所得到的一个均衡结果,双方各得其所,谁也不太可能多得更多,谁也不太可能少得很多,任何一方多得的部分,一定是以另外一方的损害为代价,也就是一个类似于“帕累托平衡”的稳定点。
先看西方国家政府方面。西方国家实行自由民主制度,自由、民主、人权被视为基本原则,任何一个政治家,都不能公开无视这些原则。因此,只要达赖的访问带有争取自由民主人权的色彩,而且达赖与政治家的会见又属于自由民主人权原则的体现,那么,在任何一个西方国家,都不可能出现所有国会议员一律不见达赖的情况,一定会有人见他,这一点由西方国家的自由民主制度所决定,不是个别人的随意决定。
但为什么又会出现执政领导人不见达赖这个有违自由民主人权原则的现象呢?这是因为,虽然自由民主人权是国家的基本原则,但光靠这些原则并不能解决所有的国家问题,执政的领导人除了自由原则之外同时还有责任原则,一言一行都要为整个国家和全体国民负责任,人民在选举国家领导人时,不会因为这个人言论和行为都非常自由放纵而支持他或她,而是看中这个人能够承担领导责任、甚至自己忍辱负重也能担当国家重任,才投他或她的票。在日常经验中谁都知道,若一个人成天乱说话,完全不顾其后果,一旦惹出事情来就用言论自由为自己做辩护,这样的人是无法得到人们信赖和尊重的,更不用说担任领导者了。所以,西方国家的执政领导人不见达赖这个姿态,其实就是国家领导人坚持责任原则的具体体现,恰恰反映了其应有的骨气和境界,而不是什么软骨头、低人品。
那么,为什么说执政期间不见达赖是对国家负责任的体现呢?这就要看博弈对局的另一方中国政府方面了。
西藏问题是中国的核心利益,西藏、新疆和台湾等地的分裂势力,是中国政府为了捍卫国家主权而必须予以打击的对象。若要从西方国家的角度理解这个问题,就要从现代国家的建国历史上看。每一个现代国家,包括所有的西方国家,在民族国家的建国过程中都必须打击国家分裂势力,或者是打击异族势力,或者是国民之间的内战,当今世界主要的大国,没有哪个国家不是通过民族战争完成国家统一的。美国经历了早期欧洲移民对印第安人的战争、美利坚民族对宗主国英国的独立战争、美国政府对南方叛乱势力的南北战争等几百年的战争,最终才完成了统一国家的建国。而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也都经过了欧洲移民对原住民的战争,甚至经历了对土耳其人的对外侵略战争,才最终实现了国家的完全统一和民族认同。中国是一个后发国家,建国的历史要比西方先发国家晚很多,若从辛亥革命民国建立、五四运动民族觉醒算起,至今还不到一百年,如果将台湾问题视为国共内战的遗留问题,可以说中国的现代国家建国过程至今尚未完成。
西方国家是先发国家,建国大业是在殖民战争时代完成的,国家的统一问题已经解决了,基本上已没有了这方面的核心利益。而中国是后发国家,国家统一的问题尚未解决,所以仍有这方面的核心利益。中国政府近年来在与西方国家的关系上加上了“相互关照各自核心利益”这样一个表述,意思就是,各自的核心利益不一样,你有经贸上的利益,我有国家统一上的利益,双方的友好关系必须建立在相互关照的基础上。
所以,对西方国家领导人来说,在任期间不见达赖这个姿态,就是在凸显其责任原则,就是在关照中国的核心利益,也就是在争取本国的核心利益被中国所关照,这有什么不能直说的呢?有什么可躲躲闪闪、故意搪塞的呢?
多少年来,西方国家的政客和媒体,都太不习惯于承担责任,都太习惯于靠自由民主占据道德高地并以此对他人指手画脚。这种虚伪的做法,可以休矣!(转自新西兰中文先驱报)